“今天是星期天,本来我和正雷就要去看看的。要不,我们今天去?”
说走就走,王婧吩咐陈默,“你和妹妹先在樊香阿姨这里,自己回家也行,我们大人出去有些事。”
为了赶时间,这次陈正雷开了他们单位的那辆吉普车,一直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一个地方。
吉普车停下来的时候,樊香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原来听王婧那么说,还以为这个老领导不知活得多么潦倒。
可是看看这个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迎着大门是二层红砖盖的小楼。院子里栽种着几棵杨树现在已发出了新芽,毛茸茸的杨花不时飘落,让人觉得这里生机盎然。连院子里面的地面,都是水泥抹过的,平平展展。
这条件可比东方红所有的人住得都好了,比起清水县的大部分人,也一点不差。不过进门的时候,一个穿军装的人拦住了他们,才让人有了这里真是被监管的地方。
樊香,这应该是个大佬才有的待遇吧,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改造具体是什么样的。
那位军人明显认识陈正雷夫妇,指着樊香问:“她是谁?”
“这是我带的鞋匠,要给老罗做双鞋。”在来的时候他们已统一口径,樊香就只是个鞋匠。
即使这样,三人也是被检查后才被允许进了院子。
陈正雷称的老罗从屋内出来了,他大概五十多岁,背有些佝偻,精神却好,穿着正是上次樊香做的那件棉衣。
双方视线交汇了下,却并没有寒暄,樊香认为可能是旁边站着一位军人的缘故。她当然更不会说什么。
陈正雷直接说:“老罗,上次看你鞋不合适,这次我找了一个鞋匠给你做鞋。”
他们去了小楼内,樊香看到屋内其实很简朴,正对门一大间房子是客厅,里面摆的桌子及几张木头椅子都很旧了。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桌子正中有一个樊香想要的座钟,座钟左侧有一部红色的拨号电话,右侧有一个收音机。
几人在椅子上坐下,樊香让老罗脱下鞋她看看。老罗的鞋她看着明显大,脱了之后露出一双露脚指头的黑色布袜,每只上面都补了好几块补丁。袜底的地方,更是与袜面是完全不同的布,厚厚的好几层。樊香怀疑,如果把袜子直着放,它完全可以立起来。
老罗却毫不在意,很坦然,好像那双破得不行的袜子不是他的一样,问:“这样可以了吗?”
“你最好把袜子也脱了我看看。”
老罗把两双袜子脱了下来,露出一双青筋毕露的脚来。右脚倒挺正常,左脚上面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横贯脚背。
可以看出伤疤当时没有好好愈合,显得狰狞而丑陋,不知是否这道伤疤影响,脚背向上拱,脚的小指和无名指长在了一起,脚趾甲向里翻。可以想象,如果长得长了,脚趾甲肯定会长进肉里去。
怪不得王婧说脚被磨得出血,这样的脚穿的鞋除非特制,还要制鞋的人水平高,不然按正常习惯做鞋,鞋不可能有合适的。
陈正雷不由看向樊香,“可以吗?”一双不合脚的鞋太让人难受了,穿着走路每一刻都是折磨。
“我想如果要鞋合适,最好鞋底是自己纳的那种布鞋底,可以做得厚一些,穿着软和。如果有弹性很好的鞋底也行,但没有布鞋底透气性好。
鞋面用布的或者皮的都可以,但不管哪一种,都得在中间加上带弹性的松紧布,像松紧带那样的布,大概要两指宽就可以。”
相比起陈正雷的紧张,老罗反而很淡然,有一种泰然相对的豁达,“那布的和皮和各做一双吧,我试试哪个更合适。麻烦这么小同志喽,要量尺寸吗?”
樊香摇摇头,“我已知道了。”像衣服,她根本不用量,鞋子是为了更慎重一些,看过也就知道应该做成什么样的。
“那好,谢谢。也谢谢小陈及小王,这件棉衣做得就很合适,我看做衣服的裁缝很好。”
“您有需要了说一声,还给您做。”
大家并没有说更多的话,退了出来。
坐上车回来的时候樊香问:“为什么叫他老罗?”对这样的一个人,哪怕现在没了职务,也不是应该称一声罗老比较合适吗?
“不被允许,他上午去附近工厂劳动,工厂的人都被要求喊他老罗。为了避免麻烦,大家都这么喊。”
看陈正雷及王婧并没有与老罗说什么话的样子,估计这也不被允许。樊香没再谈论这个,提起做鞋的事,“鞋底要加厚的话,用一般的针都纳不透的,如果有那种做鞋的工具会更好些。”
“回头东西给你准备好。我也不多说谢,你有什么事只顾说话,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没问题。”陈正雷保证。
“我还真有一件事得找你们。”樊香觉得好笑,“我这可是马上就要回报了。”
“什么?”
“我想买台收音机,可现在没到发工资的时候,我也没有工业券,你们手头有的借给我呗。”
王婧知道这是樊香让他们心里不要太愧疚才这么说,“没问题,我把家里的工业券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罗所在的小院参考了下毛毛写的她父亲当时在江西时所住的地方,免得有人说我写得不合逻辑。不过大量改了,估计谁也看不出来,哈哈。
第52章
第二天陈正雷就把做鞋的东西送过来了, 一些布,带着一个修钉鞋的小机器,还有樊香说的松紧带似的布。
当然还有5张工业券。原来王婧说再给她借的,樊香不让,与其让王婧借, 还不如她自己借呢。两家关系已十分亲近, 王婧也没再客气。
樊香心里想,她现在可真是身兼数职了,领袖思想的学习任务不能丢,免得时间长忘了,用的时候出错误。
除此外,她白天要当裁缝,业余时间要培育木耳或者其他菌种,要看自己喜欢的书, 灵感来了要画个服装图,要和孩子们沟通,保证他们健康地成长,还要准备写一本蘑菇种植的书, 现在又多了一个做鞋的任务, 真是把所有时间都排得满满的。
为了分配好时间,她专门做了一个表格,写上什么时间干什么,把学习领袖思想的任务放在了白天在裁缝社里时,那时她也不会任何时间都在忙, 抽空看看不忘就行了,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先进,时刻不忘学习领袖著作。
和孩子沟通的时间主要放在了吃饭及饭后的半小时活动时。有院子,吃饭后在院子里走动一会儿消食时就是她和孩子们的交流或者她讲故事的时间。
讲故事完毕,她准备每天写一个小时的书,直到把书全部默写完毕,这本书也算是她的心血,里面有不少她养蘑菇的心得,还有依据现有条件做的改变。
业余时间她的专业及爱好也不能丢,看喜欢书的时间放在了睡觉前。
这些任务中,她培育菌种及做鞋的事最迫切,两个都是成功后就可以不用怎么管了。她分配的时间就是写书后及她读喜欢书之间的时间。
说干就干,她先找花朵儿换了一种新的菌种,架轻就熟种了下去。接着就是做鞋,如原来做鞋一样煮了稠面糊,等它凉了之后,在布上抹上一层让它浸透,把布贴在平整的木板上。
樊妈妈看到,“看你这日子忙得都要脚不沾地了,这个我来做,你去忙别的吧。”她压低声音,“住着这么好的房子,你还是早些在菌种种植上做出成绩,不然一直没进展,这房子万一收回了怎么办?”这便宜,哪有那么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