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与关东军司令部的联络,不一定会天天进行。按照我对日军的了解,应该在两到三天进行一次。即便佳木斯的第四师团接到兴山要塞有变的情报,等请示关东军司令部后再绕一圈回来,至少也该在两天之后。”
“第四师团对兴山要塞没有管辖权,但是北边的萝北、绥滨、同江、富锦几县可都在他的防区内。一旦其判断我们的战略企图,他们完全可以边请示关东军司令部对兴山要塞的处置,边调兵对我北上的部队进行围攻。”
“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要尽快的北上,一定要抢在第四师团反应过来,而且主力还集中在佳木斯,并未返回各自驻地的形势,迅速的抢占萝北、佛山一线。关门嘴子山虽然可以遏制住萝北通往佳木斯的最近也是最方便的路线,但日军可以调动东边的富锦、绥滨、同江等地驻军增援。”
说到这里,马春生咬咬牙拿出笔来,又起草了一份电报,交给报务员道:“再次给总部发报,就说我们坚持我们的观点。我们必须在日军反应过来抢占萝北、佛山,否则我们将再难打通向北的通道。”
就在报务员接过马春生起草的电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这位固执的新任参谋长,转身正要去发报的时候,王效明却是接过了电报,快速的扫了一眼之后,再次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刘长顺连看都没有看的,便毫不犹豫的签上了字。
签完字后,刘长顺对着报务员道:“你译电的时候,语气尽量要放软一些,但是参谋长的意图必须要表达明白。表达不明白,我处分你。”
报务员听到刘长顺提出的要求,苦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去发电报了。待报务员离开之后,刘长顺拿起总部之前发来的电报仔细看了一遍,琢磨了一下之后,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道:“老王、老马,司令员与参谋长的意思就是担心我们防守的兵力不足,被日军转了空子。”
“这样,刚刚我们解救出来的劳工之中,有不少都是关内被俘的军人。虽然身体虚弱一点,但基本的军事素质还在。吃饱了饭,打打阻击还是可以的。我们手头上现在有不少缴获的现成的武器、弹药,给他们发下去,临时编成几个连不就行了?”
“这些人在小鬼子这里没有少遭罪,我想他们现在恐怕没有不恨鬼子的。打起仗来,绝对不会含糊。更何况,司令员命令我们打兴山街这个到处是煤矿的地方,与鬼子正在修建的这个规模庞大的要塞,恐怕原因不都是为了命令上说的吧。”
“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这些可以作为补充兵员的劳工。我们给他们发放武器,将他们编到部队中,只不过将司令员想做的事情提前了而已。这样一来,即可以让他们提前适应我们的部队,也可以在主力走后,增加部队的兵力。”
“刚刚那个人你们也看到了,是我的老连长,正儿八经的参加过长征的老兵。军事素质绝对一流,要不是在鬼子扫荡的时候,在负伤之后为了保护掩护自己的老百姓免遭屠杀,用自己换了老百姓的命,绝对不会被俘的。”
“他和被老王从兴山街,伪满警察署边上的战俘营解救出来的那一百多个身穿灰色军装的人,都是十八集团军与新四军被俘人员,这些人绝对都没有什么问题。我的老连长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叛变的。否则他也不会被送到这里做苦工了。”
“我们可以让人立即甄别劳工之中战俘数量有多少,然后从中抽调一些精干的人员组成一些临时连队,从我们部队中抽调出一批副职任连长,配合留下来的一个营担任警戒。”
对于刘长顺的这个提议,王效明与马春生对望一眼之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喜。刘长顺的这个注意的确不错,即解决了主力走后,留守部队兵力不足的毛病。又可以不拖延主力的行动。
既然对刘长顺的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几个人也就丝毫的没有拖泥带水。在赶回兴山要塞之后,王效明立即组织政工人员对劳工进行甄别。只是劳工的数量太庞大了,单单从兴山要塞工地就解救了两万多,这还不算在兴山街周围煤矿中解救出来的万余人。
在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无法将所有的劳工全部甄别完毕的情况之下,王效明急中生智,重点放在了在兴山要塞解救的劳工身上。因为他们的档案很齐全,尤其是被特殊看押的那些战俘出身的特殊工人,档案极为齐全。很容易,便可甄别清楚。
受制于缴获武器的数量,也不用甄别太多。在兴山要塞工地缴获了三百多支步机枪,加上王效明在兴山街缴获的百余支步枪,这些武器,有四百多人已经足够了。
就在甄别收尾,已经开始对甄别完事的战俘发放武器的时候,总部的第三封电报也到了。这次总部的电报措词极为强硬,几乎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从电报口吻上,刘长顺几个人一眼就看出,这封电报绝对是杨震亲笔拟定的。
放下手中的电报,倔强劲上来的马春生也毫不含糊,拿起笔来起草了第三封电报。与前两次相对简略的电报相比,马春生这次的电报很拖沓。不仅再一次陈述了自己这方面的理由,也将针对留守兵力不足的解决手段一并上报。
看完马春生起草的电报,王效明在电报上署完名,将电报交给刘长顺后苦笑道:“我说老马,你的这次语气可有些过。这封电报发出去,恐怕不是给司令员消气,弄不好,反倒来一个火上浇油。算上这次,咱们可是第三次抗命了。”
对于王效明的有些担心,刘长顺却是嗤之以鼻的道:“我说老王,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司令员要是没有这点容人的雅量,就按照咱们部队之中这个复杂的成分,别说打胜仗了,自己就先打成一锅粥了。”
“你说说咱们部队,有前国军战俘出身的,还不是一个派系的。分成什么川军、桂军、西北军,一大堆的乱七八糟的。甚至有些人在战俘营中还看对方不顺眼。”
“有抗联出身的,还不是一个军的。还有十八集团军的,还不是一个师的。你说按照咱们部队的复杂性,能将这么多前几年还你打我,我打你,杀的腥风血雨的人捏在一起,打造出咱们这样的一个战力强悍的怪胎来,你说司令员的胸襟能小吗?”
尽管有些担心这封电报发出去的后果,但对于刘长顺的话,王效明还是很赞同的。司令员的胸襟的确很宽阔。自己虽然是随同总指挥到老黑顶子秘营后才参加的这支部队,但对司令员也是相当佩服的。
除了能打仗之外,司令员最让人佩服的就是一个字“公”。他无论是提拔干部,还是对干部的使用上,从来不以出身远近作为衡量干部的标准。除了政工干部由于其特殊性之外,对待其余干部的提拔标准很简单,有能力你就上,没有能力你也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一点,部队上下就没有不服气的。能做到这一点,正是因为司令员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没有这样的气度,单单能打,也很难将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帮人打造成一支相当有战斗力的部队。
第187章 血战的前兆
实际上杨震胸襟宽不宽阔,与能不能容忍他们一再违抗命令貌似并无什么直接连续。在接到他们第三封固执的坚持自己意见的电报,杨震虽然没有暴跳如雷,但也的确是怒不可揭。
看着怒气冲冲的杨震,同样在作战值班室陪他熬着的郭邴勋捡起被他丢掉的电报,仔细看了一眼之后,笑了笑道:“我说老杨,你没有仔细看过他们的这封电报吧。估计你看到前边就没有再看下去了。要不你应该不会这么生气。”
对于郭邴勋的劝解,杨震皱了皱眉头道:“有什么好细看的,他们不就是还要坚持自己的意见吗?我就不明白,就算刘长顺看不出兴山要塞的重要性,难道以王效明与马春生两个人的精明也看不出来?”
“兴山要塞横亘在我们北上的要道之上,不守住兴山要塞,即便我们打通了北上的通路,但还是只能被困在小兴安岭的深山老林之中。而且这条通路,也随时有被重新切断的可能性。”
“佳木斯现在有日军一个师团,虽说弱了一些,但那是日军一个整编师团。除了日军第四师团之外,还有第三骑兵旅团。除了佳木斯的日军,在黑河还驻扎有日军第一师团。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超过我们。”
“兴山要塞虽然位置偏北,但距离佳木斯实在太近了,说白了只隔了一条松花江。日军的第三骑兵旅团说话就到。虽然地形有利防御,但兵力不足很难挡得住骑兵的冲击。他们考虑没有考虑过,拿下来的兴山要塞在丢了,重新夺回来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对于杨震的怒气,郭邴勋笑着将电报递给他道:“你说的这些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们也有他们的考虑。马春生说的没有错,一旦我军已经夺取兴山要塞的事情暴露,我军的北进意图将暴露无遗。”
“日军不是笨蛋,他们很容易便判断出我们北进的真实意图。佳木斯增援萝北、佛山的路线虽然被兴山要塞控制,但东部的富锦、绥滨、同江等县的日伪军随时迅速的增援。而且与佛山相邻的伪满黑河境内还驻有日军精锐第一师团。”
“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日军为了增强所谓的国境守备实力,沿着中苏边境修建了大量的军用公路。再加上日军占据机械化的优势,其快速机动能力是只能依靠两条腿行军,还要翻越大量的山地丛林才能抵达萝北的我们无法相比的。”
“他们在前线,接触的情况比我们远在后方要清楚的多。如果说刘长顺是因为求战心切,而急着北上。但王效明与马春生却是相当稳重的人。你想到的这些他们不会想不到。既然他们坚持,我想总归还是有他们的理由的。”
“马春生虽然我与他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这个人心细如发,不能说算无遗策,但也是一个精明的人。其无论是眼光还是素养,并不是一个狭隘的人,看问题的眼光很长远。”
“老杨,他们既然已经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我看还是让他们放手去做吧。雄鹰展翅,是因为老鹰的放手。我们不能总将他们护在身边一辈子,他们早晚都是要独挡一面的。总是护着,他们永远无法真正的成熟起来。”
听到郭邴勋说刘长顺等人已经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杨震将信将疑的接过刚刚草草看了一遍,便因为他们固执的坚持自己的决定,而被自己还未来得及看完便气的丢到一边的电报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略微点头道:“他们这也算是一个办法。”
对于杨震语气中的并不是很满意,郭邴勋笑了笑道:“他们这倒也算是有些急智。能想到将解救的劳工中的战俘武装起来,编制成几个独立连。并抽调部队中的副职临时担任连长,指挥这些独立连配合留守部队作战。他们这个注意倒也算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虽然有些不稳妥,但终归也是一种方法不是?”
杨震微微沉思了一会,才抬起头道:“好吧,就按照他们这个办法办吧。不过告诉他们,挑选的人一定要具备一定的军事素质,不能是那些炮弹一落到脑袋上自己先慌了的人。另外,为了便于指挥,连长可以从部队中抽调,但是前提是绝对不能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还有,让战俘自己推荐一个副连长,这样衔接比较好一些。毕竟咱们部队派出的干部,与这些人还是第一次接触,并不熟悉。”
看着记录自己命令的郭邴勋,杨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告诉王效明,让他绝对不能将这些人组成的独立连单独负责一面,要与咱们的部队混编。这些人刚刚被解救出来,军事素质怎么样还不知道。但身体绝对虚弱不堪。很容易被日军找到漏洞。”
“一旦在一团赶到之前真的与日军作战,让他在身后放上一个督战队。无命令退缩者可就地军法从事。这些人刚刚被解救出来,虽说对日本人已经恨到骨子里,军心、士气皆可用。”
“但毕竟是一群散兵游勇组成,之前他们在原来部队的表现我们并不了解,也无法了解。一旦一个人阵前退缩,就能卷走十个,十个就能卷走一百个。甚至有可能将我们自己的部队也冲垮。”
记录完命令,郭邴勋抬起头对杨震道:“你这些基本都是交待给留守兴山要塞的王效明,刘长顺与马春生那里,你是不是也说上一些?”
杨震摆了摆手道:“不说了,他们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办的。你不是说了吗,他们将来总归要独挡一面的。我们总是护着,他们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成熟。让他们放手去做吧,等仗打完了看结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