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琢磨了一下,我们可以利用灌木丛和树林、坟地的掩护,掘进坑道从地面下边走。只要我们动作轻患一些,避免被敌人发现,还是可以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的。您看日军每个工事之间虽然射界交叉,但是却间隔很大,中间只有交通壕联系。”
“只要我们将坑道掘进到工事下面,或是两个工事之间的交通壕内,就可以有效的避过日军的雷区。日军虽然围绕整个忠厚屯一线,都修建了圈壕。但是按照我们日军作战经验来看,其外围圈壕和交通壕,最深不会超过一米半。”
“我们只要选择两米,最好是两米半的深度掘进,就可以有效的避让过外围的圈壕。同时可以让解救出来的群众通过地下坑道迅速的撤退,避免地面敌军火力杀伤。这里地处松花江沿岸平原,要是再深一些的话,就会挖到地下水了。两米半的深度应该差不多。”
“日军在地上设置有密集的交叉火力,但是地面下面他们不可能也设置了防备。只要坑道掘进村子内,我们挑选出一批精干的力量,以渗透的方式从其中心工事向外打。同时如果我们能将坑道直接掘进到各个工事眼皮子底下,可以直接解救那些老百姓。”
“政委,东北地区由于先天的环境限制,各个村屯都不大。这个忠厚屯最多也就百十户人家,就算日军将所有的房子都改为工事又能有多少?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日军几乎每一个工事都有老百姓作为肉盾,我们这个坑道该怎么掘进?又该挖多少条。这都是需要仔细计算的。而且最关键的就是时间。这个工程量不会太小,又要掘进很多分支,恐怕时间上不会太充裕。”
听到段子全的建议,陈翰章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这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最终点头道:“这也许是一个办法。既然是一个办法,我们就试试再说。这样,你去想办法找几个人,最好是在忠厚屯里面生活一段时间的,一定要摸清楚村子里的结构。”
“不行就给参谋长发报,他们独六旅原来一直在通河境内,对方正比较了解。应该有方正籍的战士。另外,让史可全给你派几个作战参谋,选定几个地方先做准备。至少先把外围的工事之间的距离和密度都测量好。”
“你们马上分头去行动。我给总部发电报,如果实在找不到在忠厚屯长期生活的人,就让总部派航空兵进行严密侦察。天就要亮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记住地道的开挖口一定要选好位置,绝对不能暴露。”
“坑道不用太宽大,只要能并排让两个人弯腰快速通过就可以,但一定要坚固。这些坑道可关系着几千老弱妇孺能不能从虎口里面脱险的大事,不能有半点的马虎。记住关系着几千条人命。”
说到这里,陈翰章转过头对史可全道:“你把你们旅的所有现在已经渡江的工兵都给段子全留下,在留下一个营,一半的重机枪和所有的高射机枪,并挑选出最好的射手来。还有狙击手和旅属侦察部队也全部留下,在留下一个营的部队。剩余的兵力,不要停留继续向纵深给我猛打猛冲过去。”
“记住,你们要多与司令员将和参谋长联系,尤其参谋长那边,一定要勤加沟通。参谋长手里面兵力不足,一旦出现问题,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驰援。好了,时间不多就说到这里,马上都去执行吧。”
“另外,你们在作战的时候,一定要多长一个心眼。我总感觉鬼子今天的举动有些不太正常,他们总像是在掩盖着什么?虽然不能说小心翼翼的,但脸上的招子一定要给我机灵一点。史可全你催促一下十八团的行动,让他们在快一点。”
即便是下定决心,陈翰章依旧是秉承着一贯的风格,简单迅速。几个旅级干部,听完陈翰章的布置,也都知道时间紧迫,不敢有任何的耽搁马上转身按照陈翰章宣布的各项要求去部署了。
而陈翰章则举起望远镜,又看向被几盏大功率探照灯和照明弹照的一片雪白的忠厚屯。虽然现在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这个办法能不能起到作用,他心中也没有底。最关键的是日军能不能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
而且对于陈翰章来说,心中更是有些疑虑当面日军的行动目的究竟何在?为什么他们在一线被突破,从松花江南岸到方正县城几乎是已经无险可守的情况之下,还要固守这么一个不大的屯子。甚至不惜专门从方正县城内抓捕了大量的百姓,为他们充当人体盾牌?
相对于五十九联队被隔断在程家屯以南,第二联队被隔断在蚂蚁河西岸,很显然对于现在兵力不算充足的方正县城来说,这一千野战兵员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在这个时候,他们不急于撤回方正县城,却留在这个最多也就是一个中队级别的村子中固守究竟有什么意图?
是这个村子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还是喜多诚一利令智昏的将方正县城北面的防御,全部压在这个不大的村子上?这恐怕不太可能吧。作为日本陆军一名中将师团长,他应该很清楚,在没有整体防御,只留下一个点的作用究竟会有多大。
他喜多诚一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削弱自身实力的愚蠢的事情来。要是这样,他喜多诚一也最多就是一个中队长的水平,那里还能混到中将师团长的位置。忠厚屯这个不大的村子应该隐藏着一些秘密,可这些秘密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宁愿让喜多诚一不惜削弱方正县城的防御,而留下了足足一个大队的兵力防守?
陈翰章这边摸不清楚日军如此违反常理的部署,究竟意图如何。忠厚屯里面的高山龟夫大佐却并没有因为手中有几千人质,而稳坐钓鱼台。表现的却是恰恰的相反,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一次问身边的作战参谋:“师团长阁下还没有命令下达?”
这已经不知道是高山龟夫大佐在江南全线被突破后,第几次询问身边的作战参谋了。只是作战参谋还是那句:“师团长阁下还是那句话,稳住就有办法”的回答,却是让他怎么心情也平静不下来。
十五联队在江防作战中已经损失了一个大队,方正县城内只有一个大队多一点的兵力。剩下的兵力又困守在这个平日里只能驻扎一个中队的屁大点村庄。虽然自己有把握对手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攻击,还有大量的完备的野战工事可以依托。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师团长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同样面对眼下复杂的局面束手无策的高山龟夫大佐,抬头却看见边上脸都被自己抽肿的第一大队第三中队长犬野二三大尉,心情更加低落怒道:“你这个白痴、混蛋,谁让你开枪把那个家伙杀死的?是我下的命令还是你们大队长昌平吉野下的命令?”
“我们现在需要时间,时间你懂吗?还不容易来了一个可以帮我们拖延下去的借口和人,现在可倒好被你几发子弹给打死了。如果师团长批准我们现在撤回方正县城,我们连一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了。你真是一个蠢货,十五联队怎么还能有你这种蠢货。”
被扇的脸都快肿成一个猪头的犬野二三听到高山龟夫大佐的话,有些不服气的道:“大佐,不是卑职愚蠢。您知道忠厚屯里面有很大的秘密,而且这个村子又很小,那些秘密很难藏得住。一旦泄露出去,您应该想到这个后果。犬野阁下,您认为在那些麻烦师团长在没有想出处理办法之前,会同意我们撤退吗?”
“上万发特种烟炮弹,并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这是我们师团自进入北满以来关东军配给的全部特种烟炮弹。作为师团长任命的守备队长,在得到命令之前我必须要为这些特种烟的安全负责。”
“一个不相干的人,既非帝国军人,又是一个支那人多次频繁进出村子,很不利于保密工作。我必须为这些特种烟的安全负责,在未得到师团部的命令之前,我必须要保证这个秘密一丝一毫也不能泄露出去。”
“联队长阁下,您一力要求师团长抓一些满洲人来当人体盾牌,不也是抱着担心对手使用炮火覆盖,威胁到这些特种烟安全才干出这种有损武士悍不畏死尊严的事情吗?帝国军人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卑劣的支那人掩护,才能生存的境地了?”
“阁下,作为一名帝国陆军军官,我在士官学校的时候就只学会了如何完成上级交予的神圣使命。现在我的使命就是务必要保证这些特种烟炮弹的安全,至于其他的,很抱歉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高山龟夫大佐被犬野二三顶撞的一愣,却是罕见的没有追究他顶撞这种极为失礼的举动。只是有些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道:“你去保护你的特种烟去吧,至于现在,至少在接到师团长命令之前,我不想在见到你了。滚出去,履行你的那些狗屁神圣使命去吧。”
第536章 进退维谷
待犬野二三走后,高山龟夫有些颓丧的做到行军床上,心中却是苦闷不已。这些特种烟本来是师团长阁下为了配合作战,战前特地从关东军司令部调拨过来的。结果,等打起来才发现,对手不是那些装备贫弱的支那政府军和所谓的游击队。
他们的防化装备虽然并不是太齐全,但是防毒面具却是一人一副。在面对这些欧洲制造的一流防毒面具,以及自己本国专门为了使用这些特种烟而研制的防毒面具前,这些与西方列强相比,充其量只能算是二流的特种烟炮弹和发烟筒基本上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无论是硬碰硬的正面攻防作战,还是前一阶段你来我往、小打小闹的拉锯战,在战斗中,十四师团没有少发射这些被称之为决胜瓦斯的特种烟炮弹,可惜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倒是影响了自己部队的士气和战斗。
而现在这些就囤积在忠厚屯,非但没有像是在中国关内那样发挥决胜作用的特种烟炮弹,反倒成了十四师团累赘。前后运过来加在一起,即便使用了一部分后,却还依旧剩下的上万发特种烟炮弹和发烟筒,哪有那么好处理的。
别说自己,就是师团长现在都拿不准主意,究竟该怎么办?这些东西丢掉,根本就不可能。要是将这些上万发的特种烟炮弹全部丢给对手,别说师团长,就是自己这个执行命令的人,关东军直至东京大本营都不会饶了自己的。
可要是带着这上万发伤人也伤自己的特种烟炮弹撤退,别说跑路就是慢吞吞的行军都不可能。现在十四师团手中压根就没有足够的卡车将这些炮弹运走。就是连所有的军马和畜力车都算上,也没有这么大的运力。
现在高山龟夫突然很羡慕就在前天,在师团部开会的时候,因为前一阶段作战整个联队被打成残废,被自己大大取笑了一番的五十九联队长秋原直之大佐。五十九联队固然因为第六师团受了无妄之灾。但是现在最起码人家不用在前边像是自己这般,捧着一大堆的烫手山芋如坐针毡。
当发现以前的决胜利器,现在居然变成了甩也甩不掉的烫手山芋的时候,高山龟夫大佐肠子都要悔青了。暗中不由的骂自己,当初干嘛吃饱了撑的。在支撑不住的时候,非得要求使用特种烟去作战。在发现这些特种烟因为对手防护设备相当的齐全,失去作用之后,为什么不立即将他们撤回到延寿境内?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万多枚特种烟炮弹现在不是自己的决胜利器,是累赘。除了这两个字,高山龟夫想不出能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批特种烟炮弹。站起身来,高山龟夫看着窗外地的探照灯光心中却是不知所措。
在忠厚屯一线的高山龟夫不知道眼下的局势该如何处置,在方正城内的喜多诚一中将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烫手的山芋。现在的局势对于喜多诚一来说,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那批毒气炮弹该如何的处理了。
现在方正城外的密集枪炮声,已经是近在咫尺。对手可谓是已经打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但对于方正县城来说,弹药虽然充足,可兵力却是不足。防守县城的不过是一个半步兵大队,加上一些师团直属部队。
为了反击城南已经打到距离县城不足三公里的敌军,喜多诚一甚至连师团的警卫部队也派了出去。但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虽然也扼制住了对手的攻势,却并未能将对手从德善驱逐出去,还大大的消耗了自己本就不充裕的兵力。
两个中队拼光了,只是稍稍的扼制了一下对手的攻击势头。三公里,说打过来就能打过来。现在喜多诚一颇有股子刺刀在背的感觉。他明白对手是在等待援军,一旦援军到了他们马上就会重新发起攻击。
等发现手头兵力不足,想将第二联队撤回蚂蚁河东岸时,喜多诚一却发现自己下手了晚了那么半拍。第二联队先是被对手缠住,撤不下来。等采取壁虎断尾战术,好不容易摆脱了对手的纠缠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抢先一步。不仅占领了蚂蚁河东岸的几个至关重要的桥头堡,就连连接两岸的几道浮桥都炸断了。
孤悬河西的第二联队只能与师团主力隔河相望,眼睁睁的看着师团部即将陷入合围,却就是渡不过来。已经逐步开始进入汛期的蚂蚁河眼下不仅水量大增,就连河床的宽度也宽了不少,想涉渡那基本上是不可能。
第二联队撤不回来,十五联队被打垮,五十九联队被隔断在南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是靠不过来。喜多诚一现在是想跑跑不了,想打手头上的兵力却又严重不足。而面的高山龟夫平均半个小时的一封请示电报,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见到副官送来的高山龟夫又一封请示电报,喜多诚一连看都懒得看,直接丢到了垃圾桶中。面对着副官诧异的表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喜多诚一少见地怒道:“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用得着束手无策?告诉他们将所有的特种烟炮弹全部打出去后,立即向县城方向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