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队在攻击之中要敢于不顾后方敌军威胁,抛开两翼敌军集中主力直插两个县城。我们的步兵火力,绝对优于日军。各方面还有坦克配合作战,日军想要切断我军退路,哪有那么容易。如果日军真的钻出他们的老鼠洞,反倒还省了我们的一番手脚。”
“在攻击作战的时候,要吸取前一段时间的教训。各部队要将无后坐力炮、火箭筒与十二毫米高射机枪下发到各个连,要保证每个排都有一个无后坐力炮或是火箭筒,与高射机枪组成的火力支援小组。团属十四毫米机枪加强到连,每个步兵连至少要保证一挺。实在不足,就师属高炮营的二十三毫米高炮,也加强到步兵连。”
“我们平时训练的四组一队的战术,并不是非要一定用在城市攻坚战上。在这种日军工事群密度这么大的情况之下,不是一样可以运用?怎么的,遇到这种情况了仗就不会打了?”
“之前攻势速度缓慢,除了日军方面的原因,很多原因都是我们自身的战术运用的太死板了。不要老找客观原因,更不要将所有责任都推倒日军的头上。进展不畅,首先要从我们自身找起。”
“突破松花江沿岸的时候不是打的很好吗?多兵种配合的不是很默契吗?各种战术运用都很到位。怎么到了通辽与开鲁战场上,战场条件要好的多,怎么就不会战术运用了?还有装甲旅,多了反坦克壕就不会打仗了?平日的训练都丢到哪里去了?”
“给他们配属的自行火炮营、自行高炮营,还有机械化的步兵团和工兵营,难道就会与日军打野战?谁告诉他们,高射炮营就只能对空防御的?为了不能利用高射炮射程远,穿透力强的优势,在远距离对日军工事实施火力打击?”
“怎么打攻坚战,怎么突破不是已经多次演练过吗?到了通辽这里,他们就被几条反坦克壕和反坦克地雷给困住了?还是只学会了集群突击,怎么配合步兵的战术给丢到脑后去了?这说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吗?”
“我们不能在耽搁下去了,也没有时间再与日军这样稳扎稳打的磨下去了。如果耽搁时间太长,会影响到总部整个作战计划实施的。三号发来的这封电报内容,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是在变相警告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
“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我们只能采取强行穿插,直插到敌军心脏的战术了。先打下两个县城,瓦解敌军的指挥系统,截断他们的补给来源,然后在反过身逐次肃清身后的残余敌军。这样固然冒险了一些,但我们才能争取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想了想陈翰章对刘雁来道:“你想办法抽调一批火焰喷射器交给主攻部队,争取给每个主攻团都尽可能多给配备上几部。对付这些爱钻狗洞的日军,那玩意是最好的。既然他们把那个狗窝垒的比城墙还厚,那么咱们就把他们烧出来。”
听到陈翰章要调集一批火焰喷射器,刘雁来却是皱了皱眉:“司令员,按照咱们部队的武器装备编制来看,喷火器配备的数量比较少。即便是三师这样的老部队,一个师就一个防化连装备了十二部喷火器。十八师还是后编成的师,数量就更少了,总共只装备了六部喷火器。”
“三师的十二部火焰喷射器,其中还有五部留在了后方没有携带。按照这个数量,就算将其中不太适合步兵使用的重型喷火器都算上,四个主攻团平均也只能分到三部。最关键的是火焰喷射器使用的稠化汽油,我们手头上的数量不足只能保证其中的四部充分使用。”
“还有日军在城外的工事倒是还好说,但现在发现他们依靠村落和集镇也构筑了大量的工事。这些工事与村落和集镇里面的民居相连,我们甚至连火炮都不敢使用。这要是用火焰喷射器一喷,这里面的老百姓可就也完了。还有开鲁和通辽两个县城,那里可不都是鬼子。”
第1389章 自己不会动脑子了
说到这里,刘雁来摇了摇头道:“村落巷战和城镇争夺战之中,最头疼的就是战斗进行间对老百姓的误伤。尤其现在我们还是本土作战,战场周边都是自己的骨肉同胞。对于这种情况就更加头疼了。”
“司令员在通辽和开鲁两个县城之中,最多的可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关东军,而是当地的中国百姓。两个县城虽说都不大,但是因为是交通要道,东北腹地进入蒙古游牧区的重要通道,这两个县城的人口都不少。日军的疯狂劲头上来,连自己国家的同胞都不在乎,更何况在他们眼中连人都算不上的中国人。”
“我们在巴彦塔拉战斗期间,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发现有日军将老百姓抓进工事内,当做人肉盾牌的事情。装甲旅直属摩托化步兵团,在插向通辽与开鲁之间,切断两地日军联系的时候,也屡次发生过这种情况。”
“在人口更多的通辽和开鲁县城,恐怕日军会大量的使用当地的中国人充当人肉盾牌。王司令员那边,在林西战场上也遭遇过同样的战例。他们夺取林西县城的时候,当地的百姓伤亡很大。”
“我们如果大量的使用火焰喷射器,这一烧固然可以加快我们的进度。可鬼子完蛋了,被鬼子当做人肉盾牌的老百姓也无法幸免于难。战场又很难判断日军的工事内,究竟有多少老百姓或是有没有老百姓。”
“我们无法要求我们的战士,冒着敌军的火力,跑到日军工事前去观察里面有没有同胞。司令员,恐怕在攻进城之后,我们不仅不能使用火焰喷射器,就连火炮都要尽可能的减少使用。”
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担心之后,刘雁来苦笑道:“其实稠化汽油的问题好解决。那玩意听起来好像听难搞,其实并不复杂。就是汽油掺上一些黄皂粉或是六六粉,按照一定的比例勾兑、搅匀就完事了。”
“咱们只要能搞到这两样东西,就能配制足够的稠化汽油。汽油咱们有,黄皂粉有些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是咱们自己配制的稠化汽油可能会因为比例的关系,对火焰喷射器的寿命或是在使用上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总归还是勉强能够解决问题的。”
“可按照你刚刚的计划,我们下一步的主要作战就是要进入巷战和村镇争夺战。现在最难办的就是村镇争夺战中,我们该如何使用这些装备。我们必须要对部队在装备的使用上做出严格的限制,否则这要是给老百姓带来重大伤亡,司令员一号可饶不了咱们。”
“还有最关键的是,我们的七十五毫米山野炮弹,还有八二迫击炮弹,之前因为清扫雷区使用过多,现在已经多少有些数量不足。而我们的扫雷战车,只能清扫反步兵地雷。对付这些大量的反坦克地雷,几乎没有多少用处。仅有的一个扫雷车排的六辆扫雷坦克,已经有四辆的扫雷滚被炸坏无法继续使用。”
“还有那些反坦克壕,我们缺少木料为坦克架设通道。从进入科尔沁左翼中旗开始,我们就没有寻找到一根完整的木料。所有的成型树木,几乎被日军给砍掉一空。所有的房屋,除了被日军改成工事的之外,也都被日军给炸毁了。好不容易筹集到部分的木料,都用在了西辽河架设浮桥上。”
“日军在这个成三角的战场上,构筑的反坦克壕可不是一条。每个方向,至少都有三条以上。而在通辽北面,其每隔五公里便挖掘了一条三米半宽,两米深的反坦克壕。按照一条反坦克壕需要架设三条通道来看,这木料的需求量很大。”
“但现在我们面临的却是恰恰缺少足够的木料,手中的木料还不够搭建通过一条反坦克壕使用的。下面的部队也想为坦克快速的打开通道,但现在也是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们总不能用坦克去填吧?咱们全军就这么坦克,是打掉一辆少一辆。”
对于刘雁来提出的困难,陈翰章看着眼前这位被一号亲自点名调到装甲兵司令部任参谋长的,二路军时候的老战友苦笑着道:“老伙计,我们现在的条件是好了。可我发现不管是我们这些高级指挥员,还是下面的部队都出现了一个毛病。”
“与当年单独游击一枪一弹,甚至是一件棉衣,一口饭都得自己去挣,都得用命的时候这灵活性可都变差了。尤其是对战场形势的适应能力,可是下降的太多了。遇到问题都指望这上级,自己反倒是不会动脑子了。”
“一句话,就是都没有了自己的脑子。现在生存条件变了,装备条件也好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坦克、重炮、飞机都有了,但是我们的灵活性却没有了,各级指挥员的应变能力,也比过去退步的太多了。”
“的确在此次作战之中,日军采取的新战术都是我们之前未成遭遇过的。通辽一线的日军机枪、反坦克火力之多,火炮数量之多,也是我们之前与日军任何一个单独师团作战的时候,无法相比的。”
“特别是雷区的面积如此之广,密度如此之大,都是我们之前始料未及的。但我们除了一点点的硬啃,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还是我们之前的战术过于僵化,指挥体系过于死板才是主要原因?”
“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清扫地雷,尽可能的使用炮火以减少工兵伤亡这没有错。可我们不仅仅有身管火炮,还有大量的火箭炮。而且打这种硬碰硬的要塞群攻坚作战,在日军运动几乎全部依靠交通壕,所有炮兵阵地几乎全部在地下,我们的火箭炮使用受到了相当的限制。”
“但是我们想火箭炮虽然炸不通他们的永备工事,但是清理阵地表面工事,还有雷区总该没有问题吧。在火箭炮使用受到很大限制的情况之下,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用火箭炮,去清扫日军的雷区,反倒是非得去使用眼下更加适合的身管火炮和迫击炮?”
“一发一二二火箭炮弹的爆炸范围,远远的高于七十五毫米山野炮。使用一二二火箭炮一个十发的齐射,清扫出来的雷区足够我们快速通过两个团的兵力。顺带着还可以将日军阵地表面障碍,如铁丝网以及其他的爆炸物一并扫清。”
“我们的一二二火箭炮和一零七火箭炮,都可以分解开使用。尤其是一零七火箭炮,分解开后甚至完全可以由战术小组使用。将一门一零七火箭炮分解开,以二到四管为一个建制单位,随同步兵和坦克前进。遇到雷区两发齐射,就足可以打开一条步兵或是坦克通道。”
“我们的火箭炮兵部队,每一个营都配备了一定数量的燃烧弹,一二二火箭炮还配备了一百枚特种燃烧弹。这些弹药无法击穿日军的永备工事,但是完全可以用火烧的办法,将日军从工事内赶出来吗。”
“还有我们的工兵,难道只会一个个的去排雷或是依靠装甲扫雷车?而不能使用炸药包和爆破筒在日军雷区上,打开一条排雷通道?几根爆破筒捆绑在一起,不就是一根长的扫雷器材吗?六根爆破筒串联捆起来,完全可以用来清扫雷区吗。”
“还有火焰喷射器,不是都可以用来扫雷?我就不信日军的反坦克地雷和反步兵地雷,还能经受住炸药爆破和火烧?我们完全可以用炮兵打通坦克运动通道,然后使用坦克掩护工兵打通步兵攻击通道吗。”
“我承认在训练的时候,我这个装甲兵司令员在某些方面犯了一些教条主义错误,对日军也可以同样大规模使用地雷的情况预料不足。因为我们之前的战例极少有日军使用地雷的情况,即便有也是少量的根本称不上雷区。”
“我们在突破松花江的时候,遭遇到的日军雷区根本就算不上雷区。只在主要通道上部署了几百枚地雷,对我们发起攻势的影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以说这么大面积的雷区,我们还是首次遇到。”
“但是我们各级指挥员的脑袋都去哪里了?战场快速应变的能力也都丢了?难道离了炮兵掩护就不会作战了?事先没有准备必要的器材,现在就不会自己制作了?形势不同,敌情不同,采取的战术手段就要随着敌情的变化而变化。”
“我们攻占的日军阵地上用来固定铁丝网的木桩子那么多,我们将这些木桩分割成木条捆绑上炸药,制作爆破器材用来排除雷区很困难吗?我们的扫雷设备不足,但是炸药的数量还很足吧。”
“在迂回出发之前,总部给我们调拨了二十万公斤的炸药。我们在穿插的时候,还缴获了五吨多日军的炸药。我们手中的炸药数量,还是相当充足的。日军的这种作战方式,我们不是没有办法应对。而是我们的各级指挥员在指挥上太过于死板,没有了主动灵活。”
“至于反坦克壕实在缺少木料,就让工兵采取爆破手段炸开通道。如果还是不行,就用坦克往里面填。日军的反坦克壕,宽度不过三米半。我们的主力坦克t二六轻型坦克的长度是四米。”
“用两辆坦克再加上少量的木料,就完全可以填出一条通过反坦克壕的简易通道。只要打开通道,清理掉对面的日军平射炮,我们的坦克即便是留在反坦克壕里面,战后完全可以拉出来继续使用吗。”
“还有对战场缴获的装备运用上,我们什么时候学会了对缴获的装备不削一顾了?在巴彦塔拉,以及巴彦塔拉以北的战斗之中,缴获的十多门九二步兵炮、三七速射炮,大正十一年式步兵平射炮,还有九七式二十毫米自动炮为什么不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