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就能看见别人的生活轨迹,比如她在和言夏演对手戏的时候,楼上就有人偷看,剧组还养了七八只猫咪,就任由它们在屋子里乱蹿,比较亲人的就当作群演家的家猫,不亲人的,就是野猫。
柏雪现在可以准确的拐每一条巷子,叫出每一个邻居的名字,红姐是开诊所按摩院的,彪叔是开烧味店的,她的表演带动着言夏,好像这里真的有人在生活。
爱米以为柏雪之前在影视城的时候就已经够入戏了,柏雪上场就能演,下场就又变回她自己,切换很快,一点也不需要人担心,但这部戏完全不是这样。
看过柏雪这里的“表演”,才知道凤凰公主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算入戏,也许是时间太短,也许是导演的要求不一样,凤凰公主还有演戏的成份,她的爱恨流于表面,看一眼就能知道她的感情又多么激烈,但玫瑰完全不同。
你得从所有的细节里拼凑,才能明白这个看起来很快活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感情更隐晦也更沉郁。
这比关导设想过的玫瑰还要更好,只有真的把角色当成人的时候,才能赋予她生命,也更能体现人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关导提的要求越来越少,只会是专业镜头上的,而对柏雪几乎没有要求。反之言夏每天都很焦虑,他被压制住了,他完完全全的进入了玫瑰的人生,好像牵线木偶。
关导虽然没有异意,但他自己知道这不行,看上去像是他打破了玫瑰的生活,但实际上玫瑰包裹住了他,他真的不想离开这里了。
这种挣扎被记录下来,等到拍激情戏的时候尤其明显,窄小的房间四处都是镜头,窗户外有镜头,床头有镜头,从各种角度来拍,架设的机位越多,言夏就越紧张。
此时的柏雪是没有拍过激情戏的,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难堪,这对玫瑰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是她生命里最华彩的一段感情,她是毫无保留付出自己的。
外来客这个词印在言夏身上,让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显得越加不同,也更吸引玫瑰,他是大学了生,他满身都是书生气,他会羞怯他不敢看人,他尊重玫瑰。
哪怕是在情爱中也是玫瑰为主导,她一样没有经验,但由她来引导阿言,镜头开始的时候就是她主动去问吻,第一次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明确的感情。
言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他出道比柏雪晚两年,但他拍过戏不比柏雪少,也不是第一次拍这么有影响力导演的戏,但他总在低谷,电影是有好评的,可他一直没能得到更多的赞誉。
他越是想要表现,就越是用力过猛,他反压上去,刚刚还在诱惑他的玫瑰,马上接受他情绪上的改变,柔顺的躺下来,被单遮住大腿根。
两个人还不熟悉,在不熟悉的时候涌现的情潮,互相试探互相迎合,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喘,表演到了尾声的时候,言夏很久都无法坐起来,而柏雪用玫瑰的心情包容了他,羞怯含笑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言夏几乎发抖,从脊椎深出而来的战栗,他深吸好几口气,抖着手穿上晨衣,他很自然的侧过身,镜头拍到他的侧脸,光影在玫瑰身上停留,他说:“跟我回台湾吧。”
这句台词应该说得更晚,出现在这里却无比合适,玫瑰拉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