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2)

美人甄弗 绿意生凉 2959 字 14小时前

见我只是凝视着他,良久不语,卫恒的眼中显出一丝慌乱来。

不等我开口,他便道:“今日吴宛又去搅扰你了,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我定定看着他,“子恒可是怪我不该邀她上车,从她口里听了些不该听的言语?”

卫恒忙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怕你听了她那些话,会……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可是又想求你许她进府为妾?”

吴宛当时在车中,声音压的极低,除了我之外,再无旁人能得知她到底同我说了些什么。

我是否要将她在车中所言,全都讲出来,同卫恒当面对质呢?

其实吴宛敢那样同我讲,便是在赌我敢不敢去直接质问卫恒,更是在赌,我和卫恒之间,有多信任彼此。

若是我和卫恒不能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即便是我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又能否相信他所给出的解释?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她倒并没有这样说,她只是告诉我,说是你曾送了一块我的帕子给她。”

说着,我将那方绣着兰草的帕子指给他看。既然这块帕子是我的东西,我自然是将它拿了回来,因嫌它被吴宛碰过,就放在一边的几案上。

卫恒扫了一眼那帕子,眸光立刻阴沉下来,“那个贱人!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你为了我,想要更快的登上世子之位,于是她兄长吴良便给你出了个主意。你同意了,给了她我的帕子,让她以我的名义去接近卫玟,害得他接连三次醉酒误事,最后一次,更是连他掌管的兵符都偷走,故意交到吉本等人手里,撺掇他们起兵作乱。”

我一口气说完,缓了缓道:“子恒你告诉我,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若是前世,我或许会不敢问出口,可是这一世,我想试一试。

我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卫恒半跪在榻前,目光与我平视,他眼也不眨地道:“不错,我是同他们几个最为亲信之人提过,我想要早日当上世子,只有拥有更多的权力,我才能更好的守住你。”

“吴良也确是为了我能当上世献了不少计策,但没有一个是方才夫人所说的那等下作之法。事实上,我是从江左赶回来之后,才知道他竟然背着我,偷偷行此阴毒之计。”

他怒不可遏道:“我当时觉得子文连番醉酒误事,太过巧合,觉得有些不对,便逼问吴良,他只说是买通了子文身边亲信之人,怂恿他每日饮酒作乐,却并提及竟然是让他妹子利用夫人的名义来接近子文。若不是夫人信我,同我言明真相,我还被他们兄妹蒙在鼓里,不晓得他们竟然这般放肆,竟敢把主意打到夫人头上!”

他抱住我的双臂,“阿洛,你信我!我固然想当这世子,但却绝不屑于用这等下作的手段,何况还是利用你去……你是知道我醋劲有多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败坏自己夫人的清誉?”

我想了想,“若是你能解释清楚那块帕子是怎么回事,我便信你。”

卫恒两道剑眉已拧成了一团,他道:“若不是夫人告诉给我知道,我竟不知那贱人竟是凭着这块帕子取信于子文的。”

他伸出手去想拿那方帕子,又似忽然想到什么,重又将手收了回来。

“不知夫人可还记得,当日南下荆州攻打章羽时,夫人时常用这块帕子给我擦汗。后来,你落水时我扑过去救你,只从你袖中抢到了这块飞出来的帕子……”

“我明明记得我当时紧紧地把这块帕子攥在手里,生怕一旦丢开它,也就是松开了你。可是等到半个月后,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却怎么也找不见这块帕子,而那半个月,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人就是吴宛。我曾问过她,是否看到过这块帕子,她一口咬定不曾见过。现下想来,除了她,还能有谁?”

吴宛说这帕子是卫恒主动给她的,而卫恒却说是吴宛从他身边偷走的。

两人的说辞均是一面之辞,无人可以证明他们所说的真假,端看我是选择相信谁了。

“既然你一从江左回来便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反而夜夜晚归,每日同我话也说不了几句,你可是故意在躲我?”我问出心底的疑惑。

卫恒面上显出一丝惭色来,“我的确是心中有愧,有些无颜面对夫人。虽然不是我有意为之,命吴良他们去害子文,可他既为我的幕僚,所做所为又都是为了我,我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那子恒如今是何打算?”我想知道既然他已知道真相,会怎生料理吴家兄妹。

第84章 放逐

其实,我虽然问了出来, 但对卫恒到底会如何处置吴家兄妹, 仍是有些不大确定。倒不是因为吴宛, 而是因为吴良。

卫恒他同其父一样,极是爱才, 而吴良也的确是足智多谋, 在他帐下屡屡为他献出奇谋妙策来,实是对他助益良多,立下不少功劳。

是以, 纵然卫畴因在梦中见吴良以水灭火, 而相气者言卫家历运主火德, 故而对吴良不喜, 曾同卫恒说过几次, 要他小心吴良,不可对其委以重任, 但卫恒却仍旧因赏识他的才华, 而继续重用于他。吴良这些时日一直卧病在床,卫恒还去看望过他。

连卫畴都不能令他疏远吴良,我多少有些不敢确定他能为我做到何种地步。

可他却答的毫不犹豫,“我刚一知道吴良背着我行事,算计了子文, 便已严惩了他。因怕动用军法杖责于他, 引人注目, 便令他在屋外跪了一夜。”

我这才知道吴良那场大病因何而起。卫恒刚回到邺城时, 是冬末时节,气候仍是极为寒冷,入夜犹甚。吴良被罚跪了一夜,难怪会染上极重的风寒,至今未愈。

卫恒会罚他,我倒不意外,毕竟他是吴良的主公,上位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手下之人不听自己这主公之命,自作主张,擅自行动。所以他必会狠狠责罚吴良,却又在罚他之后,亲去看望,为的便是恩威并施,要吴良知道往后该如何效忠他这位主公。

可是他既然会去探望吴良,又给他送去不少药材,应当还是想要留他在身边,继续任用的。毕竟吴良之前为他立下那许多功劳,况且,吴良此番背他所行之事虽然下作阴毒,可若单就结果而论,卫恒总归是受益之人。

若是接下来他再被卫畴立为世子,那吴良便是他争位成功的第一功臣。对这样一个得力的幕僚,卫恒他会为了我,而从此弃之不用吗?

卫恒似是看出我心底的顾虑,他握住我的手道:“若是吴良没有利用你的名义去行此陷害子文之事,我虽罚他,但仍会重用于他。可他竟然……”

他长叹一声,“我曾最为倚重于他,如今看来,却是再也留不得了。”

我微微一惊,卫恒这是当真要为我,从此远了吴良不成?

他忽然轻轻笑道:“夫人为何这样看着为夫,可是觉得为夫会舍不得他吴良一个男人吗?”

“你——”前世时无论我同他说什么,他都是冷着一张脸,如今倒好,同他一本正经地就事论事,他也能随时变脸同我说些调笑之语。

他起身坐到榻上,将我抱到他怀里,“夫人放心,昔日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连家国都不要了。我虽比不上周幽王那般的荒淫无道,可为了夫人,不要个把男人女人,总还是做得到的。”

“何况!”他语声转厉,“吴良此举胆敢对你不敬,便是对我这主公不敬。若是引得你我夫妻猜疑失和,更是罪无可恕!这样的人,我是决不会再留他在身边!”

他语声微微有些消沉,“父王曾言道吴良此人,虽智计百出,但不甘为臣下,必会干预吾家之事。当时我不以为然,以为是父王不愿我得一强助,现下看来,若论识人之明,我仍是比不上他。”

卫畴便如挡在卫恒前面的一座巍峨高山,让他敬仰钦佩,又盼着能越过这座高山。或许他之前始终将吴良留在身边,除了欣赏吴良的才干,也是为了同他父亲暗地里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