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拉的脑袋像皮球一样上下弹动起来,夸张、可笑,像个残破的玩具。
荒原上的大风吹起了她的银发,如同每个浪漫而悲凉的告别场景一样,银白的发丝横飘在风中,划出充满律动的弧线。
道路坑洼,若拉在前进中磕磕碰碰。最后,她那颗勉强挂在脖子上的头颅控制不住地转了180度,朝着她身后的士兵们。
迟枫看见,她早已失去了表情。双目圆睁,不眨眼,脸上没有任何肌肉运动,像是已经死去了。
是的,她已经死去了,但她仍在向前。
最后一刻,她留给这个世界一张空茫的脸,像是不知为何而来,亦不知为何而去。
斑拉想让她成为英雄,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成为英雄的既定程序。最终,若拉只是成为了阿尔伯特魔杖下的一堆废铁。
迟枫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但他没空伤感,在高宇的指挥下,他自己将试着去成为救世主。
时间回溯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迟枫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躯体分离,如两道平行线,各自在容器中飞速穿梭。不知过了多久,当穿梭停止,他回到了片刻之前。
在他们面前的大路上,阿尔伯特还不曾现身。
迟枫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队伍,任凭战友和指挥官呼喊也不做任何回答。他在风中奔跑,一直跑到了刚刚阿尔伯特站立的地方。
下一秒,身着黑袍的大魔法师现身。
他表现出很明显的讶异,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锡平士兵,像是不明白他为何在这里。
“阿尔伯特,”高宇叮嘱过迟枫要开门见山,迟枫照做,“你认识费奥娜吗?”
荒原上的大风仍在呼啸,短短时间内,锡平的士兵们看到他们的战友杜克跑出队伍,然后魔法师现身,再然后……两个人一起消失了。
阿尔伯特将迟枫带到了密林中。
他回答迟枫刚才的问题:“费奥娜是我恋人。你为什么知道她?”
果然如此。
之前,高宇分析为何费奥娜第一次还说她完全不认识阿尔伯特,第二次就信誓旦旦地保证阿尔伯特为人不错。她一定是从最近中枢的异变中感受到了什么,她在紧张,在担忧,而这种担忧与魔法有关——因为她开始猜测中枢与魔法的关系。
费奥娜的情人也该是魔法师……高宇忽然想起了,在遥远的某次谈话中,她似乎提起过曾经恋人的名字。虽然高宇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记忆中搜寻出准确的印象,但他相信自己的结论,并决心让迟枫去试试。
他们成功了。
阿尔伯特既惊讶又戒备,在迟枫讲述来龙去脉的过程中,他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反馈和动作表情。
在听迟枫说完之后,阿尔伯特说:“因为你使用费奥娜的时间术,所以我相信你。请告诉费奥娜,再等一等,我已经掌握了摧毁整个中枢系统的方法。等我收集到足够的魔力……”
“收集?”迟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怎么收集,你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争夺地盘。”
阿尔伯特看着迟枫,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被剥夺了大魔法师的称号,被家族驱逐。他们派了人去跟锡平议和,不用多久,这场事端就会平息。我很抱歉引发了这次战争,但我不后悔。”
大概是严肃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放松的滋味。迟枫分明感受到了阿尔伯特的疲惫,但他的面色仍然冰冷如铁,坚固得没有一丝缝隙。
“你所说的收集魔力,是指人的精神吗?”直到现在,迟枫仍觉得心情低落,虽然时间回溯了,刚刚所受到的魔法影响却好像还在自己身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