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的良夜,令她神思有些安宁。

周遭静寂如井,湖水推着船儿往前走,远处街市的鼎沸声像是隔了云端,有些缥缈,有些杳然。

她不做声,静静地想着今晨爹爹的那一纸立后旨意,望着船侧打着旋的水窝,眼神就有些痴了。

江微之向公主望过来,眼神朗朗。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沉默着,望住她的眼神像是有光耀动,他心里有些疼,关於这程子的际遇,也有关於公主此时的哀愁。

他不愿意打搅她,良久了才突兀地同她说起话来:“我会为你解忧。”

他的声音真挚,像是深思熟虑。

他在公主的面前,向来称臣,鲜少这样的平常。

霍枕宁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不愿意他窥伺她的心声,笑了一下,无意义地反驳他:“我无忧可解。”

江微之嗯了一声,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会为你解忧。”

这一回,公主没有问如何解忧,也没有问她有何忧,而是歪了脑袋去瞧他。

“为什么。”

为什么?

江微之怔了一怔,垂下了眼眸,平日里那样骄矜的一个人,这般一垂目,也流露出一些脆弱来。

“因为心悦你。”

有那么一霎儿,初春的暖风夹带着甜香拂来,高悬的玉兔,绕着船儿打旋儿的小鱼,都灵动起来。

公主歪着头望住他,笑眼弯弯,唇畔挂着些许促狭的笑。

“这份心悦,本公主恩准了。”她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接着去看那湖中的小鱼,“只是再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便没有了。”

江微之心里惘惘然。

他曾那样伤她的心,此时又怎敢再去奢求她的心?

如今他的渴求,不过是能这般守在她的身边,便足够了。

他想到此节,有些释然。

有水鸟在湖中央的湿地上扑腾,接着又振翅而飞,木樨乘着画舫慢慢地驶过来,站在船头轻轻问向公主:“……清明还没过,天到底还是凉的,公主上来吧,仔细着凉。”

此话正中公主下怀,她眉眼弯弯,笑的狡黠。